王黑子是明朝末年的传奇商人。他本名王应成,明神宗万历十三年(公元1585年)出生在新安孙都村,因为长得黑,人称王黑子。
王家世代经商,至王黑子的父亲王尚仁时,家业已颇具规模。王尚仁娶谢氏、郭氏、柴氏,生二男五女。老大应选为谢氏所生,不幸十八岁病死。老二王黑子为柴氏所生,当时王尚仁已六十四岁,老年得子,视若明珠。万历三十三年(公元1605年),王尚仁去世,王黑子成为王家顶梁柱。
王黑子主营丝绸生意,他头脑灵活,经营有方,很快成为中原丝绸业的翘楚。
秋高气爽的一天,有一富商来到孙都,登门见王黑子。富商自称洛阳人,大名牛八水,大腹便便,面阔耳肥,尽显富贵之态。牛八水参观了王黑子的庄园和丝绸工厂,大为赞赏,临走留下五百两银子,订购一批优级丝绸,约定立冬日来取。
秋去冬来,转眼就立冬了,却不见牛八水来取货物。又两个月过去了,直到过年,也不见牛八水影子。
第二年,春暖花开,王黑子又思虑起牛八水订丝绸的事。洛阳城离新安不过几十里路,赶马车半天即到,牛八水再忙,也不至于抽不出半天时间。王黑子思来想去,决定去洛阳城找牛八水。
过了惊蛰,王黑子乘马车,从丽景门进了洛阳城。王黑子走街串巷,逢人便问,第一天问下来,毫无所获。王黑子就在客栈住下来,继续寻找,一条街一条街去打听,没几天,把大街小巷整整走了两遍,还是没打听到牛八水。几天下来,不少洛阳人认识了王黑子,路上总有人问他找到人了吗,王黑子摇摇头。
半个月过去了,王黑子彻底灰心了,打算打道回府。王黑子刚走出客栈,一位儒雅的先生拦住他,自称是牛八水的朋友。王黑子喜出望外,可那位先生却说,牛八水去年入冬得了急症,求遍良医,无人能治,已经过逝了。王黑子惊得目瞪口呆,半晌不言语。
那位先生又说,八水生前对我说过,曾借新安商人一百两银子,要我转交给你,因俗事缠身,未能如愿,给先生带来了不少麻烦,罪过罪过。
说罢,那位先生就要领王黑子回家取银子。王黑子心里胡乱地盘算着,片刻又安顿下来,他说:“我没借钱给牛先生,而是牛先生订了一批丝绸,已经付了五百两银子,至今没有提货。”
来人爽朗地笑起来:“王兄高义薄云,在下佩服,佩服。实话对你说吧,牛先生在府上等你。”
王黑子又一惊:“牛先生健在啊。”
来人说:“个中曲直,见面再说。”
来人把王黑子领到一座高墙大院,只见朱红大门巍峨雄伟,一对汉白玉石狮子把守左右。王黑子抬头一瞧,门上匾额上写着“福王府”三个大字。王黑子突然感到一阵紧张。
福王府的主人叫朱常洵,他是明神宗朱翊钧的三儿子。明神宗最宠爱的妃子是郑贵妃,郑贵妃是朱常洵的生母,明神宗便想立老三为太子。然而大臣们则坚持“有嫡立嫡,无嫡立长”的古训,寸步不让。“国本之争”长达十五年,明神宗心力交瘁而妥协,最后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,封朱常洵为福王,就藩洛阳。
朱常洵没有得到太子之位,内心怎么能爽快和甘心。古来政治斗争都是玩心机的,叫做韬光养晦,朱常洵也是如此,装作心安理得的样子,大张旗鼓地过声色犬马的生活,暗地里却寻访各路豪杰,结为好友。
朱常洵听说孙都曾为朝廷建都候选之地,一定人杰地灵豪杰辈出。一日,朱常洵打扮成富商模样,来到孙都,只见孙都西临安岭山,东靠金牛山,南依凤凰岭,三面环山,藏风聚气,物华天宝。朱常洵从当地百姓口中得知,这里有个能人叫王黑子,读书明理,经商有道,疏财仗义,和睦乡邻,被村人称为“活财神”。朱常洵交友很严格,纵然名声再大,他也要考验一番,确保交到真正的高人。于是福王冒名牛八水,购买丝绸却不提货,来试探王黑子是世俗商人还是民间高士。
福王府里,王黑子听了福王一番解释,当下表态,愿为福王效犬马之劳。福王则称赞王黑子有雪胎梅骨,请结金兰之好。当下两人互换谱贴,焚香叩拜。王黑子年长一岁为兄,福王为弟。
王黑子自从交上了福王,生意上更是如虎添翼,风生水起。王黑子不仅在武汉建纺织厂,又在鲁山、宝丰广置土地,植桑养蚕,生意直通大江南北。
王黑子喜欢功名,常向朝廷捐献巨资,被万历皇帝封为大明保国财主,授予光禄寺署正,级别相当于正六品。
明朝末年,天下大乱。崇祯二年(公元1629年),李自成揭竿而起。福王召王黑子商议国家形势,嘱咐黑子回新安修筑防御工事,操练兵勇,增强洛阳外围力量。
王黑子动手营建望京楼,外观是景观楼,内部却藏有碉堡的功能。老百姓称望京楼为黑子楼。黑子楼四月一日竣工,恰逢王黑子生日。王黑子提前一个月就寄发请帖,本地的、外省的,当官的、做生意的,纷纷前来祝贺,宴席三日不散。宴席第三天,王黑子把所有债券拿出,当众焚毁。那些还不起债的百姓,齐刷刷跪了一地,高喊:“王大善人,活财神啊。”
望京楼庆宴,吸引了十里八村百姓围观,也引来小商小贩。一时间,望京楼下熙熙攘攘,宛若闹市。后来,四月初一演变为孙都的庙会日。
崇祯六年(公元1633年),李自成、高迎祥带领起义军攻至新安县北部。洛阳城池坚固,兵多将广,李自成败走陕西商洛地区。
崇祯十一年到崇祯十四年(公元1638年-1641年),河南连年大旱,蝗虫遮天,赤地千里,饥民死者无数,人相残食。王黑子设立粥厂,周济饥民。然而饥民越来越多了,浩浩荡荡,王黑子的粮食吃光了,只好四处筹粮,可是大灾之年,粮食比黄金还贵,黑子马不停蹄地奔波着,积劳成疾,抱病而亡。
李自成抓住河南重灾的机会,率数十万义军,沿洛河而下,攻宜阳,克洛宁,占偃师,再次围逼洛阳城。
福王势单力薄,又无援兵,洛阳城被攻破。福王逃往城郊迎恩寺,被捉。李自成没想到,娇生惯养的福王不肯投降称臣,就把他处死了。王黑子一家则逃往外地,起义军占领了孙都村,纵火焚烧,王家工厂、店铺化为乌有。
据说王黑子的碑文为大书法家王铎撰写,只是碑文早已遗失,但王黑子的故事一直在百姓中口口相传。
（作者：段宏波）